当夜,陆开桓拉着孟笙出去走走。

    京城有一条蜿蜒的护城河,离恪王府并不算太远,两人走着走着,就到了这条河边。

    那流向远方的护城河上漂着一盏盏河灯,一阵夏风吹拂,点点火光摇曳,与漫天的星光一同映入河中,璀璨闪烁,是极漂亮的红尘烟火。

    陆开桓微微低头,看着望着河灯出了神的孟笙,问道:“也想放吗?想放的话,我们就买两个,一起放?”

    “不要啦,都,都是姑娘家才做的事,”孟笙悄悄红了小半张脸,“看看就好。”

    中元节放河灯的习俗,普遍都认为是为先祖亡灵照亮回家的路。但在大千国,也有另一种说道,说是可以用这种方法向先祖祈愿,将愿望写在河灯里,河灯就会顺流漂下,让先祖看到后辈的河灯,实现他们的心愿。

    这种说法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传下来的,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传成可以祈求姻缘。渐渐的,每一年来放河灯的女子越来越多,最后几乎都是求姻缘的……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女子之间一种约定俗成的节日习俗。

    “我都说了陪一起放了,怕什么,”一片浓重夜色中,陆开桓悄悄握上孟笙的手,与他十指相扣,“的心思逃不过我的眼睛。”

    说罢,他就扯着孟笙向一个蹲在地上贩卖河灯的老妇人走去。那老妇年纪约莫很大了,背佝偻的厉害,眼睛也花了,在夜里尤瞧不真切,她抬眼看了看面前两个人影,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:“公子带着心上人来买河灯?”

    陆开桓被她这话说弯了眼,将孟笙的手攥得更紧了些:“老人家好眼力,河灯怎么卖?我要两只。”

    “两只十文。”

    陆开桓弯腰从老妪面前的篮子里挑了两只河灯,递给孟笙一只,两人用一旁备好的笔写了会,然后陆开桓从腰间摸出一粒碎银,放在她手里:“不用找了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这位爷。”

    孟笙捧着那盏点好的河灯,将它放在河面上,如镜的河面上忽然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,是陆开桓那张笑盈盈的脸。孟笙垂眼看着河上的人成双,舌根竟滋出一种蜜意来。

    “写的什么?”

    陆开桓凑过来,伸手想要拨弄那河灯,孟笙眼疾手快,在陆开桓的手落下之前,忙推了一下莲灯的花瓣,将它远远送走。

    眼见窥探佳人心思的主意落空,陆开桓有些失落地道:“笙儿,好小气,连看一下都不成吗?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可看的,无非是写了些为大千国祈福的话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笙儿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为我大千着想啊,”陆开桓了然一笑,“真是有一国之母的样子呢。”

    陆开桓不疑有他,这让陆开桓不由想起前世登基后和孟笙去佛寺里求签祈愿,陆开桓曾命令那寺里和尚将孟笙的金帖偷偷取出来,打开来看,那上面秀丽小字端正的写着:

    「一愿天佑大千国泰民安,海晏河清。

    二愿陛下龙体安康,永享荣华。

    三愿卓谨平安长大,无病无忧。」

    愿望有三,但竟一件关于孟笙自己的都没有。

    别无所求,求无所求。

    “子真?时候不早了,我们回去吧?”

    陆开桓回过神来,静静地看着孟笙,温声道:“好,都听的。”

    孟笙被他牵住手,在一旁晦暗的夜色中,向恪王府的方向走去。

    陆开桓的手很大,又很热,那种温度透过相触的掌心,将浑身的血液都温得发烫,孟笙心里想,其实他没有陆开桓想的那么好。

    他其实,也是个自私的人。

    那只河灯上,写着:

    「万望子真握着我的手,一辈子都不要放开。」

    两人漫步缓行,说说笑笑的,这一条不长的路,竟也走了一会儿功夫,待回到恪王府时,已是夜深人静,府中几个家仆已经数熄灯睡下。今夜的月光很亮,映得院子里银湖一般,未掌灯竟也能将身边人看得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“这个生辰过得开心吗?”

    孟笙喉头一滚,一双上挑的凤眼里飘起一层薄薄雾气。他细白的手指攀上陆开桓的肩膀,还没等陆开桓反应,一具香软的身体就贴了上来,一股香风飘过,只留一个凉丝丝,软糯糯的吻在唇上。

    陆开桓摸了摸唇瓣,呼吸难耐地变得粗重了起来,似乎是在试图压制着什么情绪……

    “笙儿,这是激我。”

    突然,陆开桓抓住孟笙的腕子,猛地落吻在那一留而过的唇瓣!他像是一只饿久了的狼,在此时终于露出一双莹莹绿眼,他另一只手环住孟笙的腰,将人揉进怀里,半分也不能挣脱。

    “唔……唔唔……”

    唇舌相缠,难分难舍,几缕银线不受控制的滑落唇角。可陆开桓实在吻的太用力了,孟笙又被他亲的脚软,踉跄着连连后退,直到后背抵在院子里一棵榕树上——

    无路可退,逃无可逃。

    陆开桓实在是渴得久了,他忍受了那么久没有孟笙的岁月,那些刻意压制的思念也好,情欲也罢,在此刻尽数涌上来。他硬了。

    孟笙背抵树干,身前是陆开桓宽阔的胸膛,很明显的感受到了下头有东西硬邦邦地挺在他腿间,他虽没了那话儿,但是还不至于傻到连这是什么都不知道!

    “笙儿愿不愿意给我?”陆开桓嗓子哑得厉害,听得出已是尽力保持清醒了,“若不愿意……那我们今夜就此打住,我不会勉强。”

    孟笙落眼,喘了口气,攥着陆开桓袍子的手愈收愈紧,他心里咚咚直跳,乱七八糟的,他在犹豫。

    和上一次陆开桓醉酒强要了他不同,这一次,两个人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,而若是跨出了这一步,代表了孟笙真正将自己所有都交到了陆开桓手里,再不能回头。

    “觉得还是太早了吗?”陆开桓轻叹一声,将孟笙落下的碎发掖到他耳后,“那就算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愿意,”孟笙的声音低得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的话吹散,“……进屋去,不要燃灯,不要褪了我的外袍。”

    陆开桓呼吸一滞。

    随后,他将孟笙打横抱在怀里,大步进了房内。

    幔帐合拢,衣袍散落。

    不知是哪家的床榻被褥间,传来幽咽轻喘,绵绵低泣……

    竟是作了一夜巫山云雨,颠鸾倒凤之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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